第2章

作者: 长风思南 字数:2209

  可环视四周,他也找不见那声音的来源之处,只当是自己失血过多脑子产生的幻觉。

  这棵树足够大,夜色中散发着一种类似栀子花香的味道,体力消耗过大,尽管训练有素的他也觉疲惫,索性靠着树干坐下来,争取时间恢复一些。

  与此同时,林子里的杀手门可就不那么幸运了,迷雾中惨叫声依稀传来,昏睡过去的商屿丝毫没有听见,家族派来的直升机也不知飞到哪去了。

  此时,只剩一片雨声和虚无。

  不过片刻,他便昏睡过去。

  梦中他来到自己曾经就读过的高中,学校后门不远处有一个公交站,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,头上扣着连衣帽,斜倚在站牌上,下着雨。

  片刻后一个人递给他一把伞,他没接,那人直接塞他怀里,转身上了车。

  他抬头看去,那人似乎也知道他在看他,便转过脸来。

  商屿瞳孔骤缩。

  那人竟没有脸!

  他瞬间惊醒,不知睡了多久,四肢已能感觉到明显的僵硬。

  雨依旧下着,只是林中追他的人却没了动静,他试图站起来,耳边忽地传来一阵音乐声。

  他认得,那是钢琴声。

  仔细分辨就在不远处,他看去,漆黑茂密的树林间透出一丝灯光。

  商屿没做多想便朝那处走去,身体的伤痛使他不得不赌一把,也许那就只是一家普通的农户。

  乐声悠扬,雨声渐渐退去,待他来到那处时彻底退去。

  这才瞧清,这根本不是什么农户,而是一座两层的小别墅。

  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,看来这房子有些年头了,往上去,二楼的一间窗户亮着灯光,他先前看见的就是这光,琴声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。

  “你好,我迷路了,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晚?”商屿对那房子里的人说道。

  他等着里面的人回应,夜风吹过他身上,很凉,依旧带着那香味,但似乎比之前更浓了一些,很好闻。

  他却无心品鉴。

  片刻过后,里面依旧没有回应,或许是主人在弹琴没有听见他的话。

  商屿不再等待,径直推开那年久失修的铁门,发出金属断裂的声音,看到一院子枯枝烂叶的花丛。就在他跨进院子的一瞬间,楼上的琴声戛然而止,他也停下来望去。

  只见那窗边出现一道清瘦的人影,接着是一声:“你还好吧。”很轻,带着不解,带着随意,还有几分关切。

  商屿以为是他听见了自己方才的话,便道:“嗯,我还好,你放心,我只借宿一晚,天亮就会离开。”

  说完又觉自己语气有些生硬,又说:“很感谢你,打扰了。”

  ……

  “进来吧。”

  说完那人便消失在窗前。

  商屿踩过院子里被雨水打的东倒西歪的雏菊,一路来到门前,伸手握上去便传来依旧是生锈的触觉。

  下意识放轻推门的力度,白色木质大门缓缓打开,里面灯火通明,散发着阵阵暖意,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香味,一切都令他感到舒服和放松。

 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古朴地毯,他脱下自己那沾满泥泞的鞋子,光脚踩着地毯走进去。环顾四周,他这才发现,屋里几乎所有的灯都点上了,壁炉里的柴火是新添的,噼里啪啦燃得格外明亮。

  只是并不见主人。

  他长这二十几年来还从未像这样单独去过谁家,一时间竟有些无措。踌躇之际,楼上传来主人的声音,“你自便,浴室在你右手边走廊尽头。”

  闻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,湿哒哒的滴水,衣服上有血渍也有污泥,可以想象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样子。

  洗澡时,那主人好似又在弹琴,和先前的曲子一样,他好像很是钟爱这曲。很轻缓,带着几分忧郁,但更多的是含蓄的欢愉。

  很奇怪,商屿一向不懂音律,对这曲子倒是听出许多感受来。

  待他洗好穿着浴袍来到客厅时,却见那壁炉旁坐着一个人,背对着他。头发稍长盖过耳际,在火光照耀下发出健康的色泽,看上去发质很好;白色衬衫包裹住他清瘦的背,只留出白皙的脖颈。

  微微侧着头,好像下一刻就要转过来。商屿踱步过去,在他不远处停下,说:“你的头发很好。”

  坐在软沙发里的人闻言轻笑一声:“是吗,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
  随即偏过头来,看着商屿:“你真有眼光。”

  商屿这才瞧清面前的人,当真是眉眼如画,唇红齿白,微笑时嘴角边还有浅浅的梨涡,整个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。

  “你父母不在家吗?”他自进门到现在也不曾见过第二个人。

  柔软沙发里的人闻言随即收起浅笑,冷声道:“那边,”他抬抬下巴朝商屿左手边扬了扬,“看见了吗?”

  “看见什么?”

  “门啊。”

  那里的走廊只有一道门,商屿自然是瞧见了,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,因为上一秒他在问他的父母。

  他点点头,少年接着说:“今晚你就睡那间房,没事不要上楼。”

  他依旧点头,少年起身拍了拍衣裳的褶皱,迈开长腿朝楼梯口走去。脚上穿着一双棉拖鞋,看起来很厚,只露出脚后跟,很白。商屿只有这么个念头。

  那少年经过他身边时,刚好到他肩膀上头,并不矮。

  商屿看着他上楼,脚踩在木质楼梯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。刚要转身去自己房间时,那少年低下头来说:“如果真的有事……叫我。”随即消失在楼梯转角处。

  他没过多在意,若是那些杀手真的追到这来,那少年多半是要遭殃的,现在只求自己别睡的太死。

  摇摇头三两步跨进自己房间去,里面的装饰依旧是古老的欧洲风格,地毯还是一样的红色,和外面一样。

  房间里充斥着他一直能闻到的香味,栀子花的味道,很浓。熏得他头有些晕,便绕过大床去到另一边打开一扇窗子,这才有些微风吹进来,呼吸顺畅许多。

  房间里陈列很简单,除了那张欧式大床,就只有一张矮脚圆桌,墙上挂着一幅油画,画面看起来很凌乱,红色的颜料像是随意甩上去,与小学生的鬼画符有一拼,笔触很宽,看得出当时画的很重。

  商屿向来没什么艺术细胞,便不再多做揣摩,吹掉油灯陷进柔软的床沉沉睡去。

  他很少会在夜里入梦,大多时候会严重失眠,繁重的继承人训练每天都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,安眠药便成了他多年来最亲密的伙伴。

  今夜,他睡的格外沉,夜半时分,屋子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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