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他站立了多久，想必那些话他都已经听到了。琉璃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，抱了双臂站在一边，也不去解释，斜了眼挑衅的看着男子。宇文长庆也不恼怒，同样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望着女孩。两个人看上去倒像是对峙。
“少爷，琉璃她胡说的，她这孩子就是口没遮拦。少爷千万别生气。”见她惹了祸，姑娘慌得上前解释。
“她说的对，你并不欠我什么，的确不应该在这里浪费年华。”他回答，却不去看她。
“切，就是说了又怎么样？真是个小气的人。不和你们说了，我走了。”小丫头环着手臂走开了，将剩下的事都推给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中间人。
“少爷，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，她是孩子，不懂事的。”上前几步，姑娘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，虽是请求，却像是撒娇。
他紧紧地抿了嘴，冷着脸不说话。
“好了，我给你唱个歌，当做赔不是。我这是第一次给人家唱歌呢，若是难听不要笑我。”难为情的开口，声音低了下去，朱门之内，少年少女相对而立，惆怅溢满胸膛。朱唇轻启，燕语莺声，回荡耳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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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似火水如蓝笑靥乱伊人香
乌衣巷忆江南点点惆怅满
六朝心事付风雨秦淮河岸谁人唱
一曲千古轮回犹抱琵琶轻声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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飘渺梦幻的声音，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，飘散在北方才会有的寒冷空气中。似乎雾气风霜，也都染上了江南的柔和。她稍稍背转了身子，只留了一张侧脸面对着他。口中呼出的白气，渐渐模糊了谁的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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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家燕又成双朱雀桥花径香
青石街碎夕阳偏偏往事伤
秦时明月百姓家梧桐井边盛玉盘
一曲春秋百转恰似冬水春又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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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的记忆里一直都有这首歌的伴随，每每跟了娘亲在江边浣纱，都会听她唱着这首歌。水光跳跃着，斜阳映照，碎成波光，轻点朱颜。似乎听了这首歌，什么哀伤都忘却了。尽管这首歌，是从那个女子口中唱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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泊舟向晚篱墙坐看世事冷暖
翻开历史的画卷安静的沧桑
繁华一如云烟一缕袅袅飘散
楼台阁榭生旦仿马蹄声踏江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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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唱完了，她都没有转过身来，声音里似乎带了些哽咽，却也荡满了柔情：“这可是我，会唱的唯一一首歌。”
这是她会的唯一一首歌，那么那位弹唱的女子，不是她。
然而即使不是她，现在也无法遏制的心疼起来。
掩盖了刚刚的哀伤，让他以为那只是他的错觉。罗依转过身来，目光肃穆的将近虔诚：“少爷，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，是受了神明指点才来的。你可以不信，不过是真的。我一定会把你医好。我是艺娘的徒弟，艺娘在我们江南可是有名的神医呢。”
“我没有不信，只是你并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。”将语气放柔，她并没有过错，只是她越是如此尽心的对他，就让他觉得更是对不起她。
以为他不相信，罗依有些急迫的解释：“少爷，我是真的想把少爷医好。好像那是很久以前就要完成的使命一样，我来到这里，就是为了让少爷活着。”
是了是了，她的使命，就是让他活着。用她一生来偿还他的生命，因为前世，是她欠了他一命。这便是轮回，这便是因果。
她这样说着，也的确做了。只是初春伊始，便经常去长安城外采药。或许可以不用这么麻烦，需要什么药只要去药铺买一些就可以了，况且自家还开着药铺。然而姑娘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采药，说是这样才能配好药方，每当说这些话的时候，脸上都带着不自然的表情。少爷自然拗不过她，只好任由她去。每次她带回新的草药，都会细心地给他煎了，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喝下去。的确，那只是她配的用来试验的药方，若是有了差池，便取了他的性命。他却毫不在意，每次都是完全信任的一口气喝下。
她每隔一两日就去一次，然而这样过了一个月，并未找到合适的药方。姑娘有些灰心，却还是不肯放弃。长安城外草药最多的地方是牛头山和泉湖镇，整个泉湖镇几乎都找遍了，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药。罗依只好将目标转向牛头山。据说牛头山历代以来都是叛军的地盘，从唐太宗李世民建国开始，杨广之子杨复就带领众将来到牛头山，之后一些强盗草寇更是流落此地。
那种地方，是去不得的。可是她却，不能不去。
牛头山。虽说是强盗草寇栖居之地，却是竹屋木房，一岗一哨都一应俱全，看上去反而显得正规。只是现在是初春时节，荒草蔓延，更是让人觉得荒凉之至。此时正是午时，山上很是安静，两个喽啰在树下依偎着休息，口中叼着茅草半眯着眼睛，好不惬意。而这时其中一个似乎是发现了猎物一般，猛然睁大了眼睛。
“二哥，你看，那个小妞不错。”说话的是一个矮胖子，衣衫穿得松松垮垮，黝黑的皮肤上全是些斑斑点点的麻子。他一下子坐了起来，推了推另一个。
旁边是个魁梧高大的壮汉，衣裳发髻倒也算是整齐，虽然还是初春，却穿了件无袖短衫，露出结实的臂膀。壮汉顺着矮胖子的手指望去，一个身着素衫的姑娘，身后背了药篓，手中提了一把小锄头。
“是个美人儿，我们牛头山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呢。”
“带回去，给王爷做个压寨夫人。”
“好，上。”
可怜姑娘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，就被两个男人扭了腰肢，一路推推搡搡的带进山寨中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