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哪儿都不舒服，我都快死了，还能舒服得了！让你媳妇儿给我穿新衣服，她还不给我穿，你看那小鬼儿早站门口等我了，你们就让我穿这身旧衣服去见你爹呀？”
“妈，你又说胡话了，门口哪有小鬼儿？黑天半夜的，你这样说，别把孩子们吓着了！”
明燕的父亲围了被子从炕上坐起，向明燕奶奶挪了挪，再次借助外面的月光看了看明燕奶奶泛着青灰的脸。
过了好一个儿，又拿起明燕奶奶的手，放在自己的手上看了看，摸索了几下，自言自语了一句：“今天妈真有点儿不对劲儿！”
这时，明燕的奶奶叹口气说：“我想睡一会儿，我累了。”
明燕的父亲把手探到后面，在明燕母亲的被子上拍拍：“起来，快去找衣服，我看不大对劲儿，妈脸上的皱纹都平了，手上的肿也好像消下去了，怕是开始放病了。”
明燕的爷爷是在两个多月前去世的。明燕的爷爷去世后，明燕的父亲就把明燕的奶奶接来和他们同住。明燕的父亲见过明燕爷爷去世前的症状，所以，他从明燕奶奶的脸上看出了明燕爷爷去世前的某种相似。
明燕的母亲立刻从温暖的被子里坐起，忍着寒冷，吸着气，快速穿起衣服。然后，下地到家里那个唯一的家具红躺柜里找明燕奶奶的老衣。
给明燕奶奶穿衣服时，明燕奶奶已意识不清，喉咙里呼噜，呼噜响个不停。穿起衣服，再呼唤明燕奶奶，老人已不再呼吸，离开了人世。
那时，明燕母亲看了看家里那个样子老旧的闹钟，时针正好指在八点附近。
明燕母亲心里一惊，悄悄呼了口气。既像叹息，又像要舒缓绷的紧紧的心绪。
那一整天，明燕母亲总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瞟向家门口，好几次，她恍惚看到那里真立了两个鬼，一个牛头，一个马面。一眨眼，又不见了。
明燕家住的是他母亲单位给职工盖的家属房。每家一间，共八间，住八户人家。为得到这间住房，明燕的母亲在单位整整工作了十五年。那时，明燕的母亲已当上单位的车间主任。
十五年间，明燕母亲为厂里带出二十一位徒工。这些徒工里，有三个男的，十八个女的。十八个女的里，有三个特别漂亮。
那个小巧玲珑的小陈，出徒三个月时结的婚，嫁了个骑兵部队的营长。小陈结婚不到一年，营长转业回家，带小陈一块儿回他老家去了。
小陈临走那天，明燕的母亲带明燕到汽车站送小陈。小陈在车站旁的杂货店转了一圈儿，给明燕买了一个手动玩具。那是两个对面站在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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