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平阳抬起头看着竞技场，最终还是没舍得进去。他看到了一个人。
那个人就算是化成灰，他也认识。
“何以念！”生怕对方消失不见，他伸出手大喊一声，趁着对方冷没反应过来的期间，抓住了她的手臂。
何以念，何以乔的妹妹。
高平阳不会忘记，为了他，自曝假唱的何以乔。事实啊，是何以乔没有假唱，他听过她本人唱歌，也听过CD唱片，绝对不是假唱可以出来的。
何以念疯狂的挣脱。
“何以念！”
“啪——”何以念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向他。他竟然也没有躲，直接接下了这一巴掌。
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痛楚，他却什么也没说。
何以念慌了：“你怎么不躲一下……”
“我欠你们姐妹的。”高平阳艰难地扯起一个笑容，却忘记了此时的他戴着口罩。
何以念刚才的情绪忽然消失不见，她愤怒地瞪着高平阳：“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，我可还没原谅你！”
“你不许忘记我姐姐！这辈子都要记得她……姐姐最喜欢你了……”忽然间，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。
何以念吸鼻子想要止住眼泪，却按捺不住放声哭了起来。
“哎……何以念……你别哭啊……”高平阳慌了。
最不会哄别人了。
他说：“你放心吧，后来何以乔离开以后，也带走了我的心。”
“我觉得，就算是我最喜欢的人站在我面前，我也不会有心动的感觉了。”
何以念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情况。
姐姐……你看到了吗……你喜欢的那个人……眼里终于有了你的存在。可是，为什么我会觉得为你难过啊……
“你……你在这里……做，做什么？”
“我朋友在这里比赛，我怕进去引起混乱，就留在外面了。”高平阳从口袋里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巾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
“不用。”
似乎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。
何以念长了张嘴，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“笨蛋，纸巾拿给你了就先擦眼泪啊，你姐姐那么爱美，怎么你就这么邋遢……”高平阳看着发呆的何以念，无声地笑了笑。
“对哦……”何以念这才手忙脚乱地擦着自己的眼泪鼻涕，虽然她肩膀还是在抖，但和刚才相比已经好多了。
“带我去看她吧，好吗？”
何以念从来没有想到过高平阳会向她提这个要求。
她点头。
“那你等一会儿，我记得她喜欢蔷薇，我去买束蔷薇。”
何以念拽住他的衣袖，眼神里满是茫然：“你怎么知道她喜欢蔷薇？你明明就不喜欢她……”
“观察啊，她总是在我眼前晃。”高平阳看何以念情绪稳定下来了，这才缓缓说道，“她出现的时候，总是那么鲜艳的红色，一开始我以为她喜欢玫瑰。但是她身上的胸针，却是较为淡雅的蔷薇色，就连头上的饰品，手上戴着dirty手链，也是蔷薇形状，我就在想，这个人应该喜欢蔷薇。”
“你怎么不把这些告诉姐姐……”
“你傻啊，我又不喜欢她，干嘛要告诉她这一切，白白给她增加希望，我又不是渣男。”
高平阳叹气：“其实她不需要那样做的，清者自清，如果她稍微再找我商量一下……”
“姐姐想用自己的办法帮你干嘛要找你商量？”
“对哦。”高平阳点了点头，“前面有一个花店，你等着我，很快。”
的确是很快回来了。
粉红色的蔷薇，包装却是鲜艳的红色，很符合姐姐的思想。姐姐，就是想要在这样的人眼里留下一抹鲜红。姐姐，你做到了，可是却不能再亲身感受了……
“我们把姐姐的墓建在了郊外的蔷薇园，然后按照她所希望的那样，将她的骨灰撒在土壤中，孕育着一方蔷薇……”何以念缓缓地将这些说出，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直接说出这些了。
“感觉很浪漫呢，那里的蔷薇，一定娇艳欲滴。”
“是啊，像玫瑰一样。”
“何以乔，我来看你了。”高平阳看着面前墓碑上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，时间将她的容颜永远的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纪。
真是美好啊！
“何以乔，我猜你最喜欢蔷薇，所以就送你一束。”高平阳蹲在墓碑前，将手中的蔷薇放在了墓前，“这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“你这个女孩真傻，傻到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，不过……真的是留住了我。”男生摘下了脸上的口罩，露出了他的脸庞。
那样悲伤的脸庞。
“这么多年了，我从来就没有告诉过别人……我告诉你吧。
“曾经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，她叫凉欢，臼凉欢。
“可是，她看起来喜欢我，也已经和我在一起了，心底真正喜欢的却是他的哥哥——蓝凉川。”
“接下来的事可能有点荒谬，虽然这个故事的主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我，但我还是猜出来了。
“孙嘉他喜欢我，在曾经。不过这一切也还好，都过去了。”
高平阳笑了，阳光照耀着他的脸庞，近来让人觉得现在的他是如此孤单。
“对了，想来我也真是疯狂，竟然把第一次给了一个不是真正喜欢自己的人，是臼凉欢，最后闹得不欢而散，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……早知道最后搭进去的是你的命，我就偷偷的死掉好了。
“等等，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。最开始代替我死的，是孙嘉啊……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，明明已经被送往太平间的人，呵呵。我没哭，只是风有点大……嗯，压力也有点大。
“实话实说，我快垮了。但是现在想想你做的，我忽然又想坚持下去了——何以乔，你看着吧，我会闪耀在大江南北。”
世界就这样陷入了寂静，何以念屏住呼吸，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声打扰到面前这个黯然神伤的人。
何以念，你知道了这么多，随便一个消息就可以搞垮他。你怎么又哭了？你干嘛要哭？没有他，姐姐就不会死了……
“高平阳你个笨蛋，还好意思说我！姐姐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……是她自己一厢情愿！”何以念带着哭腔吼出这些话。
“我知道啊，但我是那把火。”高平阳起身，回头看着何以念，“一个人挺辛苦的吧，我来照顾你，可以吗？”
何以念愣住了。
她看着高平阳，眼睛里满是诧异。
她说：“这样真的好吗？以前……我可是想让你给她陪葬的啊……”
“那只是以前，又不能代表现在。”高平阳挑眉，“你愿意吗？”
何以念犹豫着。
“当我义妹。”
何以念深呼吸：“好的……g……哥哥！”
“嗯呢。”高平阳享受的笑着。
何以乔，你安静的睡下去吧。你的妹妹，我会照顾好的。
高平阳向何以念告别。
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，关注了一下kpl的动向，发现比赛结束后，给小小小发了条消息。
k：恭喜啊小小小，不愧是地表最强。
小小小或许是在等他的消息，秒回：当然了，也不看看我是谁，我帅不帅！
k：别灿烂了，会自曝的。
小小小：快上游戏！
k：这可不行，我在郊外。
小小小：这才结束没多久，你怎么就在郊外了？
高平阳叹气，该来的还是要来，躲不掉的。
k：抱歉啊，由于一些原因我不能进去给你加油，我是在外面，所以……
k：真的很抱歉。
小小小过了很久，才发了“没关系”这三个字。
高平阳的直觉告诉他，他伤害了小小小。可是，他没有办法。
小小小：我要补偿！
k：可以啊，你想要什么？除了我这个人，你随意。
小小小：切。
小小小：你本音挺好听的。
小小小：晚上排位语音，你要用本音，并且全程听我的。
高平阳看着屏幕上的消息，陷入了沉默。
这种事情……明明就是不可能的。
k：我有很多声音线，都差不多要忘记本音是什么了。
小小小：你说的，除了你这个人，什么都可以！
k：小小小，我们是网友，还是得保持距离的。
小小小没有再发消息给高平阳。
高平阳抓了抓头发，果然还是太急躁了。但事已至此，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。
k：小小小，网络不是一切。
k：我们披着马甲，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，声音不代表一切。
k：有些人，明明是男人，却能说出女人的声音。那个打赏10万露脸的乔碧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。
k：我不是网骗，但只能提醒你，小心网络。
k：就这样吧，我们也别联系了。
高平阳指尖一顿，最后还是删了小小小的好友，而他的那个游戏账号，也再也没有登陆过。
“哎，凉川，你现在在干什么呢。”黎小喵撑着脑袋看着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的蓝凉川，眼里的迷茫显而易见，“这圆圆的东西是什么？感觉好像很有弹力的样子。”
“你别碰。”蓝凉川摘下已经脏透了的手套，用干净的手推开了黎小喵。
“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？我们都这么熟了，是吗。”黎小喵不甘放弃，“睡也睡过了，亲也亲过了，也就差个结婚，大不了明天直接去民政局……”
“哎，现在可还不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