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孙嘉看着说完这句话的高平阳将头向着地板，看样子似乎并不准备再继续说话了。
孙嘉选择了坐在他旁边，什么也不说，只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。
他们之间的感情啊……有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，仅仅只是一个动作，高平阳就能理解、知道他要说的要做的是什么。
漫漫长的时间过去了，孙嘉打了打哈欠，他有点困，想睡觉。
当然他也这么做了，只是在睡觉前，通知了一声高平阳:“小阳我先睡会，凉川来了叫一下我。”他并没有因此把他在高平阳肩膀上的手拿开，反倒是靠着他的后背睡着了。
高平阳余光看到了那样的孙嘉，事实上他也想不清楚，为什么最后的最后，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模样。
为什么总是会有特定的那么几个人，打破原来预定好的轨迹，让这一切往不可逆的坏方向发展。
可是他明明已经发现了，却无法干预，只能亲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。
这样的痛苦，远非常人能够想象。
他小心翼翼的换了一个姿势——为了能让孙嘉睡得更舒服。
孙嘉应该也明白他所想到的这一切吧……孙嘉总是什么都不说，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，高平阳似乎能看到，悲伤之际的孙嘉一次又一次突破了自己承受的极限。
无论是唐初雪，还是任何人。
或许，这个孩子还没有好的睡上一觉。
高平阳觉得自己应该早骂他一顿的，至少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一点。
“孙嘉……”大概过了一个小时，高平阳推了推熟睡的孙嘉。
孙嘉睡眼朦胧的看着高平阳：“我睡了多久？凉川来了吗？设备修好了吗？”
“都没，你也就睡了一个小时。”高平阳整理了一下孙嘉的问题，回答。
“那我再睡会，我好久都没有睡过觉了……”“等等。”
高平阳深吸一口气，他原本是躺在地上的，但为了更好的和孙嘉聊天【实际上孙嘉也明白他要做什么，非常乖巧的坐了起来】，也就和孙嘉面对面坐了。
“孙嘉，能不能把你心里装出的东西都说出来？我们都看在眼里，只是没有说破。”“除了你们，也没有什么了。”
“不可能。我记得你刚才说……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了吧。”
孙嘉似乎是在假装懊恼的挠头，语气有点愤懑:“抱歉啊，我这只是夸张一下说说辞，为了能让自己多睡一点，早知道你会相信的话，就不这样说了。”
高平阳直视着对方，让对方去眼神躲闪，不愿意看他的眼睛。
是在说谎，高平阳肯定。
“我们一起了那么久，你最不会说谎了，每次说谎的时候，眼睛就会乱飘。”高平阳怎么可能会不了解这些细节，点点滴滴，都在心底记得非常清楚；一举一动，都将他们刻进了骨髓中。
事实上孙嘉的确隐瞒了很多，例如曾经的经历，原本他们是有权利知道的……例如曾经的感情，原本他们就不会察觉到的……例如他的身体状况，或许已经很难坚持到十年那一天的来临了……又例如……
藏在心底的事情越来越多，他变得越来越沉重，可他不能在表面上表现出来，于是将他们埋藏在心里最角落的那个地方，于是强迫自己露出笑容，任由内心腐烂。
“请说出来。我想……我们应该不仅仅是兄弟，朋友……彼此之间更应该是亲人之间的存在了。”高平阳强行将内心的那份想把对方的冲动压了下去，尽可能温柔的劝着，“你不说出来，迟早会把自己的身体压垮，你说出来的话……总比你一个人分担要好。”
孙嘉做着强烈的心理激战，一方面想说出来，一方面却并不想给他们增添烦恼。
高平阳立马加入按头小分队，将孙嘉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：“去你他喵的，要犹豫那么久吗？管你什么屁话，赶紧说出来就对了！”
“高平阳你能不能文明一点！并且温柔一点的对我啊！”孙嘉鼻子磕在高平阳的肩膀上，坚硬的骨架差点把他的鼻梁磕歪。
“不要转移话题！！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明白？爸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，你倒好翅膀硬了啊，我的话都不听了！还想不想从智障学院毕业了？还想不想娶你心爱的人了？还想不想收到生日礼物了？”
“高平阳你这个恶魔！分明就是在强人所难……明知道我不能把这些说出去……要是能说的话！我早就说出来了！”
“我高平阳才不管你能不能说，我只知道我们是兄弟、是朋友、是家人，如果现在你不说出来，也许我们连陌生人都没得做。”
高平阳从不说慌，特别是在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上。因为……孙嘉在高平阳的眼里看到了决绝的认真。
“呼——”孙嘉深呼吸一口，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定，“前段时间的训练强度太大了，我不是总是找各种原因请假或者失踪吗，我不是有意要那样做的，而是不得不。”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高平阳的表情，确定没有什么不对之后继续说，“因为以前的那件事，我现在很困难，更别说经历什么剧烈活动……前几年还好，但是一年不如一年，我怕我坚持不到十年的来临，但是又不想让你们知道，所以选择……”
孙嘉没有再说下去，但高平阳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。
“是臼凉欢吗？”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，似乎又想起了那件往事，尽管还是忘不了那种刺激但又兴奋的感觉，却还是觉得对不起那个女孩。
孙嘉艰难的点了点头。
“那唐初雪那边呢？”“还能怎么办，现在的我已经离不开她了，要是她从我的身边离开的话……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糟糕的模样。”
高平阳听明白了，孙嘉在害怕高平阳会说什么刺激的话让唐初雪离开。
“好，你自己看着办，有一点我要强调——我讨厌她，尤其是看到她在吊你胃口的时候。”
感动！终于有一天没有想睡觉了！